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

——晨跑半年记

文/谢慧敏

这是今年最令我自得的一件事。历时半年,我终于能在400米的跑道上跑上13圈。

这是今年最令我吐槽的一件事。历时半年,我也只能在400米的跑道上跑上13圈。

今天是2017年12月7日,我作的是一场半年度总结报告。

人生的很多事,都有点鬼使神差的味道。

我的恶梦,大抵有俩样。一是高考。它的罪状就不用一一陈述了。单是进一次考场,就如在鬼门关走一遭,虽说是一次性通关,但它留给我的“财富”,就是恶梦连连,午夜惊梦的内容,都是没有做完的题目。其次就是那万恶的跑步了,它的阴影笼罩了我整个学生时代。学校铃声的功用之一,就是负责在大清早把你从迷死人的被窝中拎起来,再抛到那转不完的跑道上。这哪里是锻炼身体,分明是变相体罚。至于每个学期的期末800米考试,则是负责让你先死过去,再活过来。

告别学生时代的好处是,终于可以跟跑步说再见了。此后的整整二十年,我曾亲睐过各种运动,快走、爬山、跳舞、跳绳。独独跑步,我跟它壁垒分明,井水不犯河水。

所谓的 “鬼使神差”就是在不知不觉间,你的心理堤坝一点点地崩溃。比如朋友圈的一个动态,一次缠绵俳侧的感冒,一次失败的登山,一次跟不上队的旅行。一个小心动,一个小感叹,它们冲击你的心里防线。然后,在某一次,一篇正能量爆棚的文章,一个街头令人流鼻血的身影,心理的马奇诺防线轰然倒塌。

我牙齿一咬,再次启动跑步程序的时间是在2017年6月5日,距今半年,距大学毕业约二十年。

那个早晨,我笨重的身躯又缓缓地移动在跑道上了。与其说是“跑”,不如说是“走”。走的路程要远远超过跑的路程,每次跑步的时间不超过2分钟,也就是说,撑不到400米。

2017年12月7日,半年后的今天,我可以连续跑上5公里。

很有点自我感动。但我想说的是,爱你真不容易。

跑步其实是一项高技术活,而我把它当成体力活。整个夏天,我同自己展开了一场殊死博斗,激烈程度相当于孙猴子同六耳弥猴之间的较量。在家跑,出差跑,旅行跑;晴天跑,大风天跑,小雨天撑起伞也跑;状态好跑,状态不好也跑。哪有状态好的时候,半年来,生生跑坏了四个脚趾头,跑肿了一次脚裸,不是这里出状况,就是那里罢工。直到病毒疱症布上我的皮肤,让我寝食难安,这才警铃大作——要是再使蛮劲,我将不是跑向生命的辉煌,而是跑进医院的病房。

最让我艳羡的,是那些跑步大神的风度,一路跑,一路谈笑风生,显然不是在做一场自我挑战,而是在咖啡店里喝茶聊天。哪像我,还没有开跑,就呼吸急促、唇干舌燥、心跳加快。别人脚底下按的是弹簧,我腿上捆的是沙包。更可气的是那些白发老者都能甩下我,也跑得比我远。我分分秒秒数着圈数,秒秒分分想着放弃,时间很慢很慢,道路很长很长,“啪搭啪搭”的脚步声很沉闷,“吭哧吭哧”的呼吸声很响亮。仍旧是死过去,再活过来。

所以,哪怕我跑了大半年,哪怕我很努力地去喜欢它。可是我对它的感情就像高原上水温的沸点,怎么都上不去。每天早上,仍旧是天人交战,“跑?!不跑?!”起床鲤鱼打挺动作做了一个又一个。下雨天那个喜出望外,天可怜见,老天赐给我福利了!

当然,想恨它也并不容易,因为它的回报很丰厚。

获得身心健康最大的好处。它治愈了令我烦恼不堪的颈椎病和腰椎病。久坐的代价就是颈椎病和腰椎病同时找上门,这一年来,它们或轮翻攻击,或同时进攻,严重时,连旅行时也不得安宁,让我不堪其扰。仅四个月的跑步就赶跑了它们。

身体也不那么臃肿,腰上的游泳圈小了好多,蝙蝠臂也不那么明显,没有比这更让女人开心了。或许几个月后,我就拥有马甲线;或许明年,我就可以风光灿烂地穿着无袖衫走过整个夏天。哈!中年妇女因此而梦想连连。

当然它更帮我收获了道理。当街灯还没有撤退、晨雾没有散去时,和我一道出现在街头的,是那一批批民工,他们蜿蜒而来,或扛着工具,或坐在工地边嚼着早饭。辛苦吗?当然,为了谋生而努力。可是谁不辛苦?我同样也在努力,一大早同自己的意志和体力搏斗,这不是折腾,这是为了健康的生存。辛苦之间,没有本质的差别。

可以不辛苦吗?当然可以,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,没有人会指责。可是,人生的收支大体平衡,当命运赐给你衣食无忧时,其它的麻烦则会悄悄地找上来。久坐不动、大鱼大肉堆积的能量转化为各种病症,你不跟它们开展斗争,其结果可能就是后辈子在医院和病榻上辗转。

在“病床”和“汗水”之间,我选择“汗水”。

与其在以后毫无希望的呻吟,不如今天充满活力的奋斗。

左岸记:这篇跑步记是我读过的关于跑步最真实的表达,没有那些高大上的描写,没有那些什么人生意义的花架子,而是实实在在地,有心理的斗争,有辛苦的汗水,还有健康的收获。幽默的表达让人很自然地喜欢上跑步运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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